知史局期
作家︱关捷
(接上一期)顺治迁都之刺客初现英雄智勇创平安夜皇帝祭天
从城南的天坛回来,安崇阿、晴春带领德川慧子、国田等人一起参拜了太庙。
安崇阿手持腰牌,穿过宫门,一路畅通无阻,所有的侍卫,都对他微笑,并且手一扬,放行。
安崇阿一边走,一边对德川慧子说:“我们马上进入太庙,这是供奉皇家历代祖先的地方,今天早晨皇上率诸王大臣来到这里祭祖,重温祖训,立下宏志,要用百年的时光,创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要世世代代对百姓们好,给他们土地牛羊,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德川慧子:“噢,我的天,要是我们的天皇也能这样该有多好!”
国田和中岛听了这句感慨,不约而同地瞪了德川慧子一眼。德川慧子却满不在乎。
安崇阿带领大家进入内皇城,从大清门向里走十几步,右侧就是太庙的内院。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由南侧的太庙门,北侧的正殿,东西配殿还有两座小耳房组成。这是皇家祭祀和供奉皇帝祖先灵位的场所。进入太庙院内,一股神圣的气氛迅速渗入人的灵魂,人们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态度十分虔诚。
太庙正殿的大门沉重而缓慢地开了,里面供有猛哥贴木耳、充善、锡宝齐篇古、福满、觉长安、塔克世、努尔哈赤的灵位,还有刚刚去世不久的皇太极的灵位。
太祖努尔哈赤的画像顶天立地,他的表情威严而又慈祥。
来到努尔哈赤画像的前面,安崇阿从供桌上拿起一柱香点燃,态度恭敬地跪了下来。
众人见安崇阿跪下,也都纷纷下跪拜谒努尔哈赤。德川慧子神情安祥,国田等人东张西望。他们不是不懂虔诚,而是故意以这样轻慢的态度,在心中表达对自己家天皇的忠心。
此时,太庙里一片宁静。
许久的静默之后,安崇阿才站起身来,众人也都相继站起来。
安崇阿长叹一声,像是自语,又像是讲述。
安崇阿:“太祖走了十八年了,我们都很想念他。我父亲是他的侍卫,我五岁那年春天,他驾临我们家,他还抱过我。他不像个皇帝,他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老爷爷。我,我们全满洲的人都非常想念他。”
德川慧子:“太祖爷爷真的那么好吗?”
安崇阿:“当然。你们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太祖爷留下的龙虎将军宝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西墙上悬挂的宝剑。其他人漠然,只有德川慧子贪婪地看着。安崇阿注意到了一点,但他只是含而不露地一笑。他从这个细节里看出德川慧子是个懂武功的,只有习武的人才会那么贪婪地盯着兵器。
德川慧子:“真是把好剑呀。”
安崇阿:“看来,慧子小姐是懂剑的。”
国田和中岛同时瞪了慧子一眼。德川慧子没有理他们,但也没正面回答安崇阿,而是假装不经意地把话题岔开了。
德川慧子:“哦,对啦,这位太祖,就是你那天说的仙女吃了红豆豆生下来的吗?”
安崇阿:“不,那是我们更老的祖先,叫布库哩雍顺。”
太庙的墙上绘有一幅古老的壁画,画的是爱新觉罗家族起源的神话传说。
见大家感兴趣,安崇阿就用他特有的深沉而温暖的声音讲述了下面一段珠宝般神奇闪亮的故事——
在长白山脚下,有一个荷叶形状的小湖,这是个十分美丽的湖。天气晴和的时候,镜子一样明亮的湖面映着远处的高山、近处的青松和山上山下灿烂的红杜鹃,这里简直就是仙境。人们叫它为布尔瑚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宫里的三位仙女常常到这里沐浴。她们是大姐恩古伦,二姐正古伦和三妹佛古伦。有一天,三位仙女乘着彩云又飞到了布尔瑚里。她们摘下纱巾脱去罗裙,跳入清澈明净的湖里尽情地游玩。湖畔的鲜花和蝴蝶伴着仙女们起舞,仙鹤和水鸟跟随着仙女们欢唱。
就在这个时候,附近的树林里飞出来一群神鹤,这些鸟儿在三仙女的头上面一边盘旋一边欢叫。忽然,它们落在三仙女的衣裙上。其中一只最漂亮的神鸟跳到了三妹佛古伦的裙子上,它把嘴里叼着的红果放在了上面,然后,得意地煽动着双翅和鸟群一起欢叫而去。
三仙女洗完了澡,纷纷上岸来穿衣服。忽然,三妹佛古伦看见裙子上的红果。这颗红果圆润鲜艳闪闪发光。佛古伦欣喜地赞叹道:“多好看的红果呀。”
佛古论拿起红果,不住地玩弄着。大姐二姐看见了,就一齐跑过来也要看,三姐妹争抢嬉闹之中,佛古伦不小心把红果含在了嘴里。出乎意料的怪事发生了,红果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肚子里。她连忙喊大姐,二姐,她说,“我好像怀孕了。”大姐二姐说不会吧?就这样说着的时候,佛古伦的肚子就渐渐大了起来。
佛古伦有点害怕了,她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哪,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天庭啦。我要死了。”
大姐劝她说,“小妹,不要害怕!我们是仙女,我们的身体都是神仙体,我们绝不会死的。”
二姐说,“小妹,你这样怀孕,我看,这也是天意。等你生产后身体变轻再飞回去也不晚。你要好好照看孩子,多多保重吧!”
就这样,佛古伦跪下来向两位姐姐告别,大姐和二姐流着眼泪,频频回顾,最后无奈地飞走了
不久,佛古伦在湖畔生下了一个胖胖的男孩儿,她给儿子取名叫布库里雍顺。
布库里雍顺浓眉大眼,高鼻阔嘴。他刚一生下来,他居然就能离开妈妈的怀抱,在地上行走自如,步履生风。山里的老虎都害怕他,他可以骑在老虎的背上奔跑,去追击熊呀、豹呀、豺狼呀。
佛古伦经常这样教导他说:“我的儿子,你要对百姓好,国之道在于民之道,有民才有国,无民则国之不存。强敌来了,你要勇敢地冲杀过去,保护你的子民,你要这样排兵布阵……”
布库里雍顺从额娘的话语里懂得了为君之道和作战方兵法,他在这样的教育里面一天天地长大。又过了一些时候,天宫里传来阵阵呼唤佛古伦的声音。佛古伦对儿子说,“布库里雍顺,额娘要回天宫了。”布库里雍顺流着眼泪说,“额娘,我不要你走。”佛古伦痛苦地摇摇头,对儿子说:“天命不得违抗,额娘必须回去。”
母亲领着儿子来到长白山大瀑布的下面,从山顶飞泻而下的巨流,呼啸之声惊天动地。布库里雍顺给额娘跪下,他知道,额娘就要走了。
佛古伦对儿子说,“孩子,今天我要把你的来历告诉你。你是额娘在布尔瑚里吞红果而生的。你的姓氏是爱新觉罗氏,你是奉上天的旨意来到人间的。现在你已长大成人了,懂得了事理,你就要去平定战乱,你要爱护你的百姓,帮助他们建立幸福的家园。”
布库里雍顺听完额娘的话,抱住额娘的双腿,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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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古伦继续对儿子说:“好儿子,惊天动地的大业正等着你,光知道流眼泪怎么能行呢?你给额娘记好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对你的臣民好,只能保护他们,不能伤害他们。只能让他们幸福,不能让他们受苦。额娘在天上看着你的一举一动,额娘保佑你,额娘也监督你。好啦,你快上柳筏吧,让额娘送你一程!”
佛古伦说罢,布库里雍顺果然看到有一条柳枝编成的筏子停在乘槎河边。他接过额娘手里的长篙,一步跳到柳筏上。佛古伦对布库里雍顺说,儿子,闭上眼睛!
布库里雍顺哭着说:“额娘,孩儿去了!”
这就样,小小柳筏顺着乘槎河漂去,沿着飞腾咆哮的瀑布,一下子跃进深谷,又顽强地浮出水面,象箭一样飞向了前方。
佛古伦说:“孩子,再见了!”说完了这句话,她就消失在万里长空中不见了。
布库里雍顺沿着松花江漂流,闯过急流险滩,最后,他停在了岸边。
这个地方叫依兰哈拉,那里的女真人正在为争夺王位打仗呢。
一个女真首领看到了布库里雍顺,对大家说,快看哪,松花江上飘来的柳筏,上面站着一位神人。
众人听了这话,厮杀就停止了,好奇地看着布库里雍顺。布库里雍顺对他们高喊道:“我是天上仙女所生,是来平定你们这里的战乱的!”
布库里雍顺在柳筏上向那些人挥手,一步跳到岸上,而那只柳筏立刻神秘地飘飞到空中不见了。众人十分惊奇,首领率众人向布库里雍顺跪拜。
女真首领说:“布库里雍顺,我们大家推举你为我们的大王,从今天起,我们再不用为争王而打架了。我们要为老百姓造福。”布库里雍顺说:“对啦,这才是天道”
安崇阿:“布库里雍顺牢记母亲平定战乱、爱护百姓、帮助他们建立幸福家园的教导。他不负众望,团结大家,齐心协力,创建了鄂多里城,他开辟了我们满洲的历史。今天早上皇上来祭祖,就是来温习祖先的教训,特别是那句话,孩子,你是奉上天的旨意来到人间的。现在你已长大成人了,懂得了事理,你就要去平定战乱,你要爱护你的百姓,帮助他们建立幸福的家园。皇上来这里,大有深意。”
人们一面听安崇阿的讲述,一面浏览太庙内各位先人的画像。就在这时,太庙里的乐师奏响古久的音乐,肃穆、宏大、深厚、悠远,像是从一条深远的时光隧道里传出来的。人们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并久久地停留在遥远的历史里面。
德川慧子睁大美丽的眼睛,一边好奇地看着,一边聆听古乐,她倾心地感受那样一种古老而新鲜的气息。国田等人默默地点头,并且悄然陷入了沉思,但他们的思索属于浅尝辄止,表情很快恢复了茫然,他们潜意识里认为这时只有茫然了,才是对自己国家天皇的忠诚。
忽然,德川慧子赞叹道,“好美丽的故事呀。”安崇阿回头看了看她,满面微笑,然后,带领大家走出太庙。
从皇城出来,安崇阿领大家来到了实胜寺。实胜寺在皇城偏西北五里的地方。
德川慧子等人来到了寺庙面前,德川慧子不禁惊叫了一声,“太阔气了!”
实胜寺是莲花净土实胜寺的简称,因为是太宗皇太极赐建,所以又叫皇寺。是后金在盛京地区建立的第一座正式藏传佛教寺院。实胜寺于崇德三年()建成,皇太极曾亲率内外诸王、贝勒、大臣及留居沈阳的朝鲜世子参加了落成典礼。
这一天正好是庙会,实胜寺门前十分的热闹。有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还有在门口做小买卖和卖艺的,人山人海,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微笑。整个寺院呈长方形,坐北朝南,分为前后两进院落。安崇阿带着客人们从山门进去,走进了前院。然后,依次参观了天王殿和大殿,还有钟楼、鼓楼、配殿、玛哈噶喇佛楼、经堂及僧房等。
在天王殿,德川慧子提出要烧香,安崇阿就给他们每人买了一炷高香,德川慧子点起了香火,一炷一炷的,共点了十六炷,然后,国田带头给天王跪了下来。
安崇阿默默地看着这些日本人,目光里装有好多的询问。特别是在目光落在德川慧子的发髻上的时候,他内心的问号不觉又多了一些。
安崇阿带领大家从实胜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山门前的一个令人惊叹的场面。德川慧子第一个大声叫了起来:“我的天哪,这莫不就是托塔天王转世吧?”
密密层层的人群当中,一个魁梧的满洲大汉顶天立地站着,右手托举一尊石狮子,那是山门前的石狮子,每尊都超过一千斤。
人群里发出阵阵喝彩。“阿理玛,巴图鲁!阿理玛,巴图鲁!”
安崇阿:“三叔!”
阿理玛向安崇阿这边看过来,赶紧把石狮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阿理玛:“安崇阿,你不是去珲春了吗?”
安崇阿:“我昨晚就回来了。三叔,你又喝多了吧?”
阿理玛嘿嘿地笑。忽而,他看到了安崇阿身后的日本人。
阿理玛:“他们是?”
安崇阿:“朝廷的客人,来自日本,我带他们玩的。”
阿理玛:“噢……”
安崇阿:“三叔哇,快找个茶馆醒醒酒,明天准备迁都进京。”
阿理玛:“没有事的,我没有醉。迁都的事我不急的,我最后一个走,给皇上殿后,皇上要是想我了,我一鞭子,我的马就准飞到皇上身边。安崇阿,你听我说,我不愿意走哇,我心里闷,我和英亲王想的是一样的,我怕有一天我们满洲人忘记了这金戈铁马,统统变成了写诗的和唱戏的,那还怎么拓土开疆,治国强国?”
安崇阿:“三叔呀,听我话,快快回家休息,这实胜寺是太宗爷赐建,你随随便便就把门前的狮子拿起来玩,这要是传到宫里,这也是犯上啊,快快走。”
阿理玛听了这话,晃晃脑袋,背对着数十步以外的战马,一纵身就跳上了马背,低沉地对那匹马说了句什么,那匹大白马扬起四蹄奔驰而去。
国田、中岛等都看傻了,德川慧子许久才缓过神来。
德川慧子:“我的天哪,这是战神吧?”
安崇阿看着阿理玛的影子消失了,这才回答德川慧子。
安崇阿:“他真就是个战神。太祖太宗时代,他立下的战功太多了,家里的战功牌装了满满一个大木柜。太祖爷曾封他神勇巴图鲁。打辽阳城时,明军紧闭城门,他身中数箭冲到城门前,抱起一个石狮子就砸向了城门,城门立马就砸出了一个窟窿,城就这样攻了来。”
德川慧子:“那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这样的大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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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崇阿:“嗨,这是个伤心的话题。配上他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郑亲王的女儿和硕武英格格,这是太祖爷赐的婚,两人结婚的第二天,就一同上了战场。一箭射来,武英格格当场中箭身亡。我骑在战马上,看到三叔疯了一样冲入敌阵,敌人大败,三叔一个不留,全部把人家杀掉了,连俘虏也杀了。为此,太祖重重地罚了他。他从那时就像变了个人,打起仗就发疯,不听任何一个章京的命令,只一意向前冲。可是,他总能打胜。英亲王最喜欢他了,没有事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起喝酒。可是,他就是再也不娶女人,他说全满洲只有武英格格才配得上他,格格走了,他的心也死了。太祖太宗都曾想再赐他一位宗室格格,但一想,怕伤害了他,也就作罢了。”
德川慧子:“好一个痴情的武士,你们满洲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安崇阿:“我们满洲人对待妻子就像对待姐姐一样,从征打仗,家里的一切都是妻子说了算,所以,男人对女人格外地心疼,疼女人是满洲人的特点。我们的太宗爷在爱妃海兰珠去世后,他朝夕悲痛,饮食顿减,身体每况愈下,还昏迷了过去,言语也变得没有头绪了。后来,诸王大臣请他去到蒲河射猎,借以消愁解闷。没有想到,他路过宸妃墓,触景伤情,又大哭了一场……”
德川慧子:“好奇怪的满洲男人哪。”
安崇阿一面说着,一面带领大家离开了实胜寺。
转天,就是迁都的正日子。
盛京城,坐落在辽阔的天空之下,无垠的大地之上。巍峨的宫殿在苍松翠柏丛中闪烁光芒,紫气缭绕它,也呵护它。此刻,全城的八旗军民都在整装待发,他们骑在马背上,战马的头昂得高高的,漂亮的长鬃随风荡漾。
忽然,肃穆的音乐隐隐响起,并且,又一点点宏大起来。那种庄严神圣的感觉刹时主宰了人们的心灵,让人宁静,也让人敬畏。
领侍卫内大臣、护军统领鳌拜高喊一声:“启驾……”
雷声一样的礼炮响过之后,深红色的宫门也隆隆地开启了。宫廷里的音乐由肃穆转为雄壮。
与此同时,全盛京城旗人宅院的大门纷纷敞开了,一队队战马昂首向天,上面坐着英勇的武士,八种颜色的旗帜在空中迎风飞扬,并且猎猎作响。
顺治元年八月二十日上午,一个国号为大清的王朝走出盛京皇宫的正门,它南迁了。
銮驾威仪,如巨龙翘首。年幼的顺治帝从窗口回望宫阙,眉头微微蹙起,继而,又慢慢舒展开来,一丝的眷恋挂在他的小脸上。
皇城的怀远门外,一条笔直的御道通向天边。
扈从如龙身,在行进的过程中,各家各户的马队在他们各自佐领的带领下,不断加入进来,迁都的队伍因此而不断地壮大。
在雄浑的音乐声中,大队人马蜿蜒而去。
这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整体乔迁,一个强大的民族,一个新生的国家,其行走阵势之壮观,如日月经天,也如江河行地。德川慧子在她的《满洲飘流记》中写道,“历史上的迁都很多,但多数是逃跑者,多数是王室单体转移,绝少有这样的,以胜利者的姿态,举国上下一起迁走的。臣民们和国家一起乔迁。”
安崇阿和他的小侍卫兄弟们率一队日本人骑马尾随其后。
德川慧子抚住胸口,惊叹道:“太壮观了!”安崇阿回头看了她一眼,“嘘……别出声。”
国田、宫岐、中岛等人则个个面露惊异之色。
迁都的队伍如山脉一样向前移动,盛京留守的旗人站立在御道两旁欢送。八旗将士们只向亲朋们略一挥手,然后,就目视前方,缓辔而行。亲属们彼此祝福,也有牵衣话别的,也有拂袖试泪的。
晴朗的天空,带有几分湿意,阳光似乎担心人们过于伤感,特意将金色镀在了空气的表面,这样,就有千万缕金丝在摇曳并且缠绕,看上去既美妙又饶有趣味。
安崇阿巡视着这一盛况,心中充满了豪情。这时候,他的老家丁苏拉跑过来送行,表情里有着太多的不舍,眉头皱着,眼睛红红的。
安崇阿:“苏拉,你不要怪我把你留在盛京看守祖坟,我是担心你进了京会把你的眼泪带给孩子们。他们还小,将来长大了,还要上前方打仗。我本来是要送你去珲春塞尔达那里去磨炼,可又一想,你年纪大了,还是心疼,怕你受不了那个苦。”
苏拉:“谢大人,给二爷、老夫人、夫人和孩子们带好。”
安崇阿:“好啦,你也不要哭了,我们以后每年清明要回盛京来给祖宗扫墓,到时也可以见面。还有,到秋天的时候,你可以把祖田里的好东西给我们送去,让我们尝尝鲜。别都留着自己吃了。”
苏拉:“嗻!晴春哪,一路照顾好大人。”
晴春:“我知道,您放心吧。”
苏拉向安崇阿挥手,泪珠随风吹落。安崇阿一行的马队离他而去,渐行渐远。
德川慧子:“他也怪可怜的。”
安崇阿:“也是的,他是我们家的世仆,从祖上开始就跟着我们家的先人,他从小就在我们家里,我也舍不得呀,可是,他老了,老得不像满洲人了。我怕他把这种暮气传染给孩子们,传染给下一代我们满洲人,坏了我们的大事业。”
安崇阿说到这里,目光深沉了好多。晴春策马过来,紧紧护卫安崇阿,倒让那些小侍卫的马向后退了几退。看了这个细节,德川慧子的心又疼了几疼。
忽然,国田抖缰驱马跑到安崇阿的近前。
国田:“安大人,你们迁都怎么不见谁携带财产哪?”
安崇阿:“这是本朝的规矩,当年,太祖爷从赫图阿拉迁到辽阳,又从辽阳迁到沈阳,八旗将士和老百姓谁都一样的,只带三件东西。”
德川慧子:“三件什么东西?”
安崇阿:“人和战马,还有兵器。”
国田和德川慧子几乎是同时发出惊叹,“是这样的呀!”
安阿微笑着听他们的惊叹,虽是微笑,但内心波澜不惊。
迁都大军浩荡南行,如同一江浩荡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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