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记不清天坛去过多少回。
十六年前初到北京时就已去过,后来母亲到北京小住时也陪同前往,那时不知有公园年卡,门票都是现金购买。
随公司搬到亦庄后,便知道一百元的年票可以逛除故宫和圆明园以外的城区很多公园。
由亦庄向北,天坛是必经之路,于是也就成了常去的地方。
圜丘坛和祈谷坛是不能用年票的,于是每次只能在外坛周游。
无论是圜丘坛还是祈谷坛,它们的景设较为简单,去过几次之后不再入内也能景明于胸。
圜丘坛在南,是明清两朝帝王祭天的地方,坛内有圜丘、皇穹宇等。祈谷坛在北,是祈谷的祀坛,有祈年殿、皇乾殿、祈年门。
天方地圆。无论是祈年殿还是圜丘,都以圆彰显皇天的尊贵。不同于故宫的黄琉璃瓦,内坛的建筑都是蓝琉璃,这是应天蓝地黄之说。
入夜后,沉浸在墨色中被灯光打亮的祈年殿,我倒觉得是清朝的官帽。
从天坛的布局及建筑,足见皇家的奢华与排场。
七星石,七十二连房,玉柱圆台,重门高殿,这些神话里天宫应有的,都在天坛里能找到它们的痕迹。
祈谷以丰年。祭天,在我看来,不过是皇家借天命维护皇权的一种手段。
那些以九递进的台阶,不仅是到达皇天的艰难之途,更是人间的等级分划。他们通过祭天这些方式强调他们是天之子,就应该高高在上,而普通百姓,就应该甘于蝼蚁。
曾在丹陛桥上走过无数次。丹陛桥也叫神道。中间的一条道是神走的道,东侧是皇帝走的御道,西侧是王公大臣走的王路。
进退有秩,等级森严。这种等级由皇家一直传承到县衙,并暗合进了种种场所。
如今丹陛桥早没了等级划分,游人可以随意在上面行走。
当我一次又一次行走在丹陛桥上的时候,我在想从明到清,不知道走过多少皇帝和王公大臣。
即使我也能走上明清时王公大臣走的道,但蝼蚁还是蝼蚁。
这是我不喜天坛的原因之一。
还有最不喜的是天坛松柏太多。我总觉着松柏太多则阴气就盛,何况还有乌鸦的盘旋。
据说乌鸦是是清朝的神鸟,救过清祖的命,于是乌鸦在皇城大盛。
斋宫倒是可以常常入内的,两道壕沟,重重围墙,铁通般护卫着无梁殿。褚红的宫墙,虽然还是皇家的独有,但还是有一些人间的烟火气。
除了这些喜或不喜的建筑,天坛的春秋,倒是有一些明媚,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那是天坛的西北角。
秋天有银杏的叶染半空黄,春天时,先有杏花鸣春,接着是二月兰击破柏树的阴郁,更有丁香传香。
如果等到四五月,牡丹和月季在双龙亭前艳成一片。
成片的杏林则是我最喜欢的风景。如果是晴天,远远望去,盛开的杏花在柏树丛中亮成银河,开一路繁花。
经年的杏杆黑成漆,如夜的暗,亦如柏树的灰暗,这些明辉的杏花,象是暗夜的灯,击穿皇权,击破那个年代,迎来一个新世界。
无论怎样的寒,春天究竟是来了,天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始信东君终有信,特遣杏花先做春。
在天坛的暗黑里,我张舞着手,如杏花的光亮。
——LZS.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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